穿過了重重的人牆,他終於走到了板南線的月台,車子才剛開走,他站在黃線的後方等車的到來。 聯考完也是這樣等待著,不安,焦慮。有些失常的他,數學和生物幾乎只能用考砸了來形容,面對著父親的疑問,他沒有任何答案。常常聽說,如果一個人一直處在高峰的頂端,很容易就會輸不起。對於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名的他來講,台大醫科似乎成了這十二年來受教育的終極目標。其實他自己不是這麼以為的。只不過當旁人都這麼說,父親更是這樣殷殷期盼之下,他似乎必須說服自己,沒錯,我要的就是台大醫科——即使他從來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成功的說服了自己。放榜的那一天,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終於出現在台大醫科的那一個區塊,父親興奮地跑去給榜單照了一張相,恭喜的電話打進來又打出去,男孩有種任務達成的成就感,卻也在同時對於未來有了更多的不安與焦慮。這是他要的嗎?還是,這只是他父親要的? 車就要來了,遠處傳來列車的喇叭聲。他盯著腳下閃爍的燈不放,他發現那些燈正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在轉變,一瞬間爆出亮光,然後慢慢地被周圍的黑暗吞噬,再很快地爆出亮光,一直不斷地重複下去。隨著腳下的燈光愈閃愈快,列車駛來的聲音也愈來愈大,他聽到身後有人急急忙忙跑下電扶梯時鞋子的撞擊聲,一時間身後排隊的人也有種向前推擠的衝動。一陣強烈的風從側邊吹來,眼角餘光被強烈的車頭燈所籠罩,銀色的車廂迅忽地從眼前駛過,一節又一節,逐漸慢下,最後,停在眼前。 男孩調整一下背包,走進了打開的門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