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生也紛紛交卷離開教室,教室內外暗湧著浮動的情緒——該死!這什麼題目,根
本就沒學過——那次的題目十分惱人,每寫一題都得花上許多時間,即使寫了也是一點信心也沒有,他試圖將精神完全專注於考卷,卻怎麼也抵抗不住那股蠢蠢欲動的氛圍,考卷上的字句和腦中背下來的課本內容全部糊成了一團,手中的筆不自覺的動著,在答案卷上畫著連自己也看不懂的符號。

  突然,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,不一會兒便下起了傾盆大雨,走廊的燈沒有開,整棟樓只剩下各間教室發出刺眼的光亮,不時伴隨著轟隆雷聲。鐘響時刻,便是解脫之時。一股洪水爆發的末世慌亂突然淹沒了整個考場,父親站在門口附近,微笑著,男孩卻在那洪水中漂浮不定,幾乎淹沒。那是個好沈重的笑。「我也沒有一定要你念醫科,如果台大醫科考不上,就去念電機吧。」無力,一種深沈的無力讓他在解脫的那一刻彷彿又跌入了另一個深淵。

  「坦白說,我們都活得很矛盾。」維揚對將軍說。

  他搭著電扶梯緩緩上升,卻不禁想起將軍碑裡的那一句話。這是不是一種控訴?小時候,他就好怕開口跟父親要求買東西,升上國中一年級的那個暑假,他好想買台新電腦,於是他戰戰兢兢地向父親說著,爸,我想要買一台電腦。沈默。他呆呆地杵在那兒,盼望著父親吐出一點聲音,答應也好,拒絕也罷,即使是不清不楚的含糊推託他也可以接受。但是,只有沈默,父親坐在搖椅上,兀自看著報紙,恍若無聞。他,前進也不是,後退又不甘,佇立在父親前面半晌,吞著沈默悄悄地轉身回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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